下文转自小鱼儿的新浪博客:
本来我不想记起,因为会略有伤感。但是,又不得不再次回忆,与大家分享初到美国的乐趣。
我带着梦想,带着渴望,还带着新奇下了飞机。敞亮,仿佛整个人都变得很开朗起来,虽然有时差,但精神异常饱满。虽然同机的有太多的同胞,恍若还是在中国,可是耳边响起的广播,却真实地播着纯正的英文发音。所以,先吸一口满满的美国空气,在内心的小宇宙里喊:美国,我来了!
是的,美国我来了。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,我感觉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。身边拉着行李走过的旅客,是幻觉;旁边接机的各种颜色头发的白种人,是幻觉;耳边响起的英语广播,也是幻觉。可是我又是这么真实地随着人流挪动,是现实;我的肚子咕咕地喊着饿了,是现实;看见汉娜高举用汉语写着我名字的接机牌,是现实。现在回忆起来,就感觉,我的身体到了美国,可是灵魂却依旧停留在中国,或者是飞往美国的空中!
好在汉娜帮我打理好了一切,所以只需要入住就可以了。看见好几年不见的这位美国黑人朋友,我好象已经没有了性别,只顾着和她搂抱在一起,或哀伤,或淡然,或欣喜地聊曾经,现在还有对未来的渴望。汉娜问我感觉如何,我明白她是问我来美国的第一印象。我说,天堂!汉娜不以为然,然后郑重地告诉我,你现在看到的,都不是真实的美国,你现在看到的,只是美国美好的一面。你今天先好好休息,明天我带你去纽约转一圈,看一看真实的美国,你就不会再觉得美国是天堂了。我想汉娜说的是对的,她是美国人,她自然了解美国。我是中国人,作为一个外来者,我没有话语权。
因为太兴奋,无法入睡,我只好央求汉娜带我随处走走。汉娜说,不如先去吃点东西。我们从学校的公寓往外走,很奇怪,我突然发现,那个汉娜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进入男生公寓?汉娜见我慢了步子,转头看我,便明白我的意思了。喂,你是大学生,好不好?脑子里不要有那种肮脏的想法。这是美国,不是中国!
这是美国,不是中国?这是美国,不是中国!所以说,任何一种在中国衡量的标准,都不要轻易地搬过来衡量美国,国家不同,习惯不同,文化不同,自然判断的标准也就不同。汉娜说,你现在只是遇到了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,你就疑惑成这个样子,可怜的孩子,我在担心你以后在美国的生活,如果照此发展下去,你将会活得很累。我问汉娜为什么。汉娜说,这是一种文化休克的表现,就如我当年到中国的时候是一样的。
文化休克?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。我在中国各地也跑来跑去,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。或许真如汉娜讲的,国家不同,自然文化不同,所以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文化休克现象。
我和汉娜走进学校的餐厅,很安静,很干净,完全不象中国大学餐厅那里,拥护,吵闹,不卫生。汉娜从消毒柜里拿出两套餐具,说,你可以选择你爱吃的,今天我请客,不过下次你要自己付帐哦。我在心里小骂汉娜,真小气。但表面上笑嘻嘻,还心不由衷地对她表示感谢。想当年,你当娜到中国做交流生的时候,每天三餐,还是我小鱼儿请的。现在好了,到了美国你的家乡,怎么着你也得请我吃个十天半个月吧,这到好,刚来就请一顿还这样分得清,真是小气的美国人。汉娜不理我,自言自语说,美国人对于请客吃饭的概念是,如果对方愿意请你吃饭,他会明确地告诉你不用你付费,如果对方没有明确讲出来,那么你们的餐费就要AA制或者是各付各的,明白吗?我心里犯嘀咕,美国人,果真没人性,分得这么清楚,一点情谊也没有。我打着哈哈,表示赞同。但内心却有点儿小小的气。
吃饭的时候,因为意大利面实在是太好吃了,我忍不住嚼出声来。可怜的汉娜瞪大眼睛,怒视我。我抬头,然后发现,附近有好几位邻座的同学也抬头望我。难道我的吃相有什么问题吗,或者是他们都想要吃我点的意大利面条?汉娜示意我低头,她靠过来对我讲,你可不可以吃饭不要出声,不要把面条吸那么大声,别人会笑话的。好嘛,难道味道好的食物,我还不能嚼出声来嘛?真是的,虚伪的美国人。这是什么事啊。汉娜这个叛徒,依旧无事。中国人那个时候穷,所以吃什么东西都觉得香,会故意在他人面前嚼出声来,满足食物虚伪心,可是这里是美国,美国人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声音发出,这点,你以后也要注意。死汉娜,当年你在中国的时候,吃兰州拉面或者是陕西凉皮的时候,不也是嚼的满头大汗的嘛,怎么现在到了你的地盘,就翻了脸,从麻雀变成凤凰了,还不认人了。真是,美国人果然能装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汉娜说。那时候在中国,大家都这样,我也只好入乡随俗。汉娜再次把头靠过来说,不过,嚼出声音里,才会觉得更香。然后又恢复自然说,可是这里是美国,你懂得。我懂个屁,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。
汉娜问我要不要回宿舍休息。我看看天,已经黑了。纽约的夜空,星光闪耀,灯火辉煌,夜色正美,岂能在刚到美国的第一天,就错过这种美丽。汉娜见我无归意,也放弃了要回学校的打算。说,我带你在纽约好好逛一逛吧,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。走!什么叫舍命陪君子,你当年在中国的时候,我还不是天天陪你出去玩。哎哟,我的妈呀,这美国人,怎么翻脸如此快啊。这才几年啊,就忘了当年我的热情了。
所以说,美国的地铁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的。在中国的时候,就听他们说,美国的地铁是另一道风景,各路人马都有。我跟在汉娜的后面,便听见远处传来的歌声,爵士的要命,但是穿透力很强,回音有一种合声的感觉。怪不得那些街头艺人都喜欢在地铁里演出,原来是想产生这种意外的效果。坐在地铁上,外面的灯光一闪而过,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,黑色皮肤的人从我身边走过,那种前所未见过的风情和性感,完全从他们如麻质一样的身体里射出来。我爱,最最接近自然的黑人朋友们,你们好有味道。当然,除了汉娜。
下了地铁,汉娜说,接下来的一切,你就会见识真实的美国了。结果,刚出地铁,我们就遭遇了最最可怕的事情。一个黑人小伙正在抢一位亚裔妇女的包。那位亚裔妇女没有反抗,很乖巧,仿佛抢就抢了吧,不就一个包包嘛,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,我想立刻冲上去抢回那个包。汉娜抓住我,把我拉向另一个方向。汉娜说,除非你有能力,你觉得你能打败那个抢劫者,否则永远不要在美国做英雄。我语塞,为什么会这样?汉娜又是那一句,记住,这里是美国,不是中国。
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,再回头望,那位亚裔妇人平静地打着电话,还是继续向前走。我在想,或许那个包包里,不会有什么贵重的物品,否则她不会如此淡定。后来才知道,因为纽约这种抢劫的事情常常发生,尤其发生在亚裔妇女身上,所以这些妇女们后来出门包里不会再装贵重的物品。原来如此。要是这事发生的中国,又是如何呢?
然后我就见识了真实的美国。很泾渭分明的美国。很富有和很贫穷的美国。很守法和很狰狞的美国。